生活，如一幅幅流淌的动画，一霎飘过好多天真的日子，一霎飞舞好多喜悦的日子，一霎涌动好多激情的日子，一霎弥漫着好多淡淡伤感的日子…… 经过的日子如同雨滴尘埃，聚成点点水墨，勾勒出素描般的且散发着清香的组画映像，我常在那幅最为憾人心魄的巨像面前驻足而泪流满面，她就是我的母亲——林墨香。
在我的衣柜里，珍藏着一件宝石蓝色的，带有银色暗花的软缎旗袍，和一些簪子、簪花，都是母亲留下的念想儿。
母亲姓林，是土生土长的凌源人，娘家住在县城遵化街。民国年间，林家不仅是县城屈指可数的大户人家，还是书香门第。太姥爷经营的一个饭庄很有些名气，也是林家颇为兴盛的时期。及至“土改”时，房屋、财产大部分都被充公分掉了，太姥爷也在郁闷中一病不起，整个饭庄全部由大掌柜的——姥爷来打理。母亲从小读过私塾，学过女红，上过洋学堂。母亲不仅女红做得好，毛笔字也写得娟秀。母亲是姊妹中出落得最漂亮的一个，从小就聪慧机敏、做事利落，所以她常去饭庄帮姥爷整理账目。
在母亲二十岁出头时，按当时早该谈婚论嫁。提亲虽说不少，父母总是觉得不够门当户对，没有应下来。后来，终于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出现了：这位男子姓王，家住西街，原是解放军的一名军官，土改时安排在区里当干部，姥爷姥姥觉得十分满意。那时，母亲的妹妹——老姨十三四岁，是个天生的小精灵，偷听到大人们在说二姐的亲事，第二天便四处打听男方是哪的，在哪谋业。打听到之后，马上向二姐“汇报”。有一天，老姨神神秘秘地拉着母亲，说带她去一个地方，母亲跟着妹妹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处大院子。突然，老姨拽了下母亲的衣襟，悄悄耳语：快看，那个人就是！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高大威武、气宇轩昂的男子，身着一套洗得发白但十分整洁的军装，正在离她们不远处写黑板报。母亲在旁边羞涩地偷望着，老姨却不管那些，蹦蹦哒哒地跑过去，假装向那人打听什么事，那人回过身来，很有礼貌的回答老姨的问题。老姨和那人说了几句话就跑回来了，那位军官有所疑惑地、怔怔地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走出大院，老姨急切地问相没相中，母亲羞红了脸说：咱爸妈咋定的就咋办呗，我听爸妈的！不久，男方很快就上门送上了丰厚的聘礼，双方父母定下了婚期，决定在一个月后为他们成亲。
据说，在完婚之前，老姨帮助他们在凌河岸边的柳林里见了一面。老姨说她当时一直在河边捡石子玩，既没看见他门拉手，也没听到他们都说了什么，只听见一双喜鹊在尽情欢唱。
定下这门婚事之后，林家大院里到处都是母亲轻盈的身影，她每天喜气洋洋的做事，偶尔还哼唱几句民间小调。母亲一有空就准备嫁衣，她最中意的一件衣服，就是用宝石蓝色的暗花软缎定做的旗袍。她几乎每天对着镜子试穿一遍，镜子里那位姑娘身材窈窕，容貌端庄典雅，宝石蓝色衬着凝脂一样的肌肤显得格外俊美。一想找到了如意郎君，她就遮着脸偷笑。
谁料，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那位男子竟在短短十几天里，不知因何离开了人世！他的父母如何悲恸暂且不谈，我可怜的母亲哪里知道爱情在这里已经拐弯了，可她还被蒙在鼓里。家人谁也不敢把这个噩耗告诉母亲，因为亲朋好友都知道了婚期，重要的是父母不能让女儿背上“漫门克夫”的名声。唉……能不能有一个补救的办法？姥爷冥思苦想，彻夜难眠……
真是凑巧，姥爷的一位挚友说，有一个卖年画、开染纸作坊的男子，也姓王，身材也挺高大的，人也老实肯干，家住在附近乡下，也算乡下的大户，看看是不是中意？这位男子就是我的父亲。姥爷姥姥满口答应。王家人对这门亲事更是满意（当然，王家不知道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双方家长很快就定下婚期，其实就是先前定的那个日子没变。
这是个萧瑟的秋季，一片片黄叶飘浮于凌河之上，谁也不知道它们将飘向何方。还有五天母亲就要出嫁了，这天傍晚，阵阵秋风席卷着林家大院，院子里满是凋谢的花瓣，令人倍感凉意。姥爷召集全家人聚在客厅里，大家都望着神色凝重的姥爷，姥爷沉思片刻，郑重地告诉母亲这桩婚事的实情。母亲惊呆了！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用颤抖的声音呼喊：不，不，这不是真的！爸，您怎么能这么说笑话呀…… 老姨摇晃着母亲的肩膀，哭着说：二姐，我去打听过了，他真的不在了！母亲愣了一下，接着，她哭得天昏地暗，说什么也不肯嫁给别人。全家人都劝导她：这就是命，谁也没办法。姥姥抹着眼泪对母亲说：墨香啊，你这么大了，该出嫁了。出了这事，别看没过门，人家也得说是你命硬，传出去恐怕你很难嫁人了。虽说这个王家是在乡下，又不是很远，随时都可以回来。听说那个男人挺不错的，不比先前那个差的……
夜深了，母亲没有丝毫睡意，整夜呆呆地坐在那里，泪水浸湿了抱在怀里的那件宝石蓝色的暗花旗袍。天快亮了，她才把旗袍收好。早上，母亲突然对姥爷说必须见见这个王家的人，否则死也不嫁。姥爷没办法，只好找人传信过去，在中午时分，我爷爷同父亲两人来到林家。客厅里，两家人寒暄着客套话，母亲坐在对面，神情漠然。爷爷看着端庄秀丽的二小姐很是满意，父亲在一旁更是喜形于色。母亲终于开口了：我有几个条件要讲，如果你们能接受就结婚，不能接受就退亲。爷爷说：你说吧，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母亲一连串提出了一个又一个苛刻的要求，且不知这并未吓退王家人，爷爷虽然面容时而难堪了一下，可却又随即转为笑脸：二小姐说的这些我们都答应，那就按原定的日子办事吧。直到接亲那天，王家也没能凑齐母亲苛刻的“彩礼”。母亲本想以此抗婚，但当她看到满眼热泪、憔悴不堪的父母时，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临行，母亲说想要一个香案，姥爷答应了。母亲最终带着难言的伤痛，带着对未来的忐忑，在一片吹吹打打的喜庆中，离开了生活二十多年的林家大院，来到父亲居住的乡村——王家。过门后，母亲对婆家没有兑现承诺的事只字未提，也许她压根就不是冲钱财去的。
王家，座落在绿树环绕、水流潺潺的凌河南岸。沿河有近百亩良田都是王姓的。奶奶是个治家有道的厉害人物，爷爷年轻时就嗜酒如命，所以家里的大事小情基本都由奶奶掌处。父亲兄弟六个，一个妹妹，父亲排行老四。母亲的到来，令这里的女人们大开眼界，母亲穿的绸缎旗袍（不是那件宝石蓝色带暗花的）、戴的翡翠首饰都令大家惊奇。新婚不久，奶奶拿着一件布衫对母亲说：老四家的，把你那碰不得的衣裳换了吧，穿上这个，该干活了。母亲换掉衣裳，摘掉所有首饰，开始正式融入到这个大家庭里。
乡村的腊月格外寒冷，天空中雪花慢悠悠地、无奈地飘落。王家大院内外，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只要一出屋，哈气立刻凝结在脸上。母亲早早起来扫雪，收拾庭院，这个看上去充满乡土气息的农家大院，在母亲的辛勤整理下，显得井井有条。每天擦得最亮的是母亲娘家陪送的、摆在外屋的紫檀色香案，香案侧面刻有镂空雕花，看上去古香古色的。有时不是逢年过节和初一十五，母亲也常常会双手合十，虔诚祈祷。香案上既没有佛像也没有牌位，谁也不知道母亲在祈祷什么。父亲是个不善表达的人，但非常爱我的母亲，每当看到母亲偷偷抹泪就问：要不明天送你回娘家看看吧？母亲不作回答，只是连连摇头。母亲从未干过地里活，对农活一无所知。初夏季节，田里该间苗除草了，母亲第一次干这样的农活，她虽很认真地做，但还是除掉了好多苗，草却没有除干净。父亲喝醉了酒，加之先前有人说了母亲的“坏话”，父亲第一次动手打了母亲。那晚，父亲睡着了，母亲却无法入睡，她悄悄下地打开柜子，拿出从娘家带来的包裹，把那件宝石蓝色的软缎旗袍紧紧地抱在怀里，啜泣得全身发抖。她能离开吗？不能，因为她已有了身孕，自此她学会了承受、隐忍。
秋去春来芳菲暖，草长莺飞一年年。在艰辛而枯燥的日子里，母亲先后生下了我的四个哥哥，日子愈发艰辛。父亲身体大不如前，不断地闹毛病，需要钱看病。孩子们又在一个个长大，用钱的地方自然多了起来。为了维持生计，母亲变卖了大部分陪嫁。唯独留下那件宝石蓝色的软缎旗袍，每到结婚纪念日那天，她总是悄悄地拿出来穿在身上，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越发清瘦的身形，暗自垂泪。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早，农历九月天空就飘起了雪花，寒风吹在脸上有如刀割。在倍感艰难的日子里，又发生了一件更令母亲心烦的事——那就是已经四十开外的她又有身孕了。看着病怏怏的父亲，看着渐渐长大的孩子们，自己又有孕在身，母亲变得异常烦躁，常常对哥哥们大声呵斥，为小事发脾气。终有一天，她决心打掉这个孩子。她没和任何人商量，直接去了医院准备堕胎。天意总是难以阻挡，那天正巧老姨休班来看母亲，她刚迈进院子就听说母亲去医院了，她急忙骑自行车追去了，飞快地跑到妇产科，把躺在床上正在做术前消毒的母亲拽了起来：二姐，都八个月了，不能做了！留下这个孩子吧，没准是个闺女呢，要是将来有难处我帮你带！母亲终于没有做掉胎儿。初夏时节，我呱呱坠地了！母亲视我为珍宝，宠爱有加。
在母亲慈爱的呵护中，我一天天长大了。记忆中，母亲每天忙里忙外，把我家的小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房前屋后种满了蔬菜和花草，就连小围墙上都栽上了花，走进院子，就像走进了花园里一样。母亲整天没有一会儿闲时候，我呢，就像母亲的小尾巴，跟着她转来转去的。她去地里干活，我就在地头的大树下过家家；她在菜园里间菜，我就拿着小板凳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做针线，我也拿着针线帮忙。母亲做的针线如同工艺品，精美漂亮，为我缝制的衣服常常惹得同伴们羡慕不已。每年的农历七月初七，只要不下雨，白天时母亲总是接一碗水放在窗台上。到了晚上，她取一根针小心翼翼的放在水上，每次看到针浮在水面上，母亲就会高兴地亲亲我：嗯，我们小文长大了一定是个心灵手巧的闺女。童年里还有段快乐的记忆就是奶奶轮到我家的日子。只有奶奶来了，母亲才会买一点肉，菜里才能见点荤腥。每次母亲说：你奶奶这个月轮到咱家了，快去接吧。我便飞似地跑到二十米远的三大爷家接奶奶，八十多岁的老奶奶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我，颤巍巍地来到我家，脸上总是乐呵呵的。
在母亲的疼爱中，我如同一只快乐的燕子，每天高高兴兴上学去，快快乐乐回家来。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老师发给我一本“描绿”，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描完了一页！看着自己描写的大字，心里挺美的，就拿去向母亲邀宠：妈，快看，我写的好吧？母亲皱皱眉头：这叫毛笔字吗？真难看！我撅着嘴反驳：那也比你强，你还不会写呢。母亲笑了：傻丫头，妈写一个让你看看。母亲拿过笔，蘸饱了墨汁，在砚台上轻轻蹭了几下，在我的练习本上写下了一行娟秀的小楷：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我的妈呀，老师都没有你写得好看呢！而母亲只是笑笑，用手点点我的脑门：这要是写在宣纸上会更好看。她接着去忙家务了，我紧跟在她身旁追问：妈，宣纸是啥样的呀，你怎么会写字的…… 母亲边干活边回答我，叙谈着一些久远的往事。
在我很小的时候，大哥因急病不幸去世；在母亲的操持下，二哥、三哥相继成家了。为了这个家，长期的操劳和巨大的生活压力，令母亲美丽的面庞渐渐失去了光泽，头发渐渐斑白。直到有一天她累得咳血，我被吓得大哭起来，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母亲却说：没事，歇一会就好了。她说什么也不肯去看医生。从那一刻起，我感受到母亲每天都是在强打精神支撑着这个家。母亲再苦再累也时刻把我放在心上，夜晚，她在昏黄的灯光下，一边为我缝制衣物，一边不停地叮嘱我好好念书；寒冷的冬夜天还不亮，她就起来为我准备早饭；每个晚自习归来的村头路口，总有母亲蹒跚的身影在等我；每次父亲让我辍学，都是母亲据理力争，偷偷卖掉一些东西为我交学费。
那是一个夏天的周日，母亲照旧去菜园干活了。在家里写作业的我，突然发现母亲忘记锁柜子了！我好奇地打开柜子，翻弄里面的东西：有两个木盒，有一个盒子是枣红色的、圆形的，盖子和盒体都是整块的枣木刻成的，很精致，里面装着一些零钱；还有一个黑色方形的、盖子上面镶着镂花的木盒，里面装着一些闪闪发光的簪花、簪子，我随手插在头上，跑到旁边对着镜子照照，哈，好好看哦！我又翻出一个绸子包着的漂亮包裹，我解开包裹，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件软缎旗袍：凝重的宝石蓝色带有银色的暗花，领口和前襟都镶着雅致的花边，漂亮极了！我轻轻摸着那柔滑的质感，爱不释手。就在这时，母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她不由分说，照着我的后背就给了我两巴掌！那是她平生唯独一次打我，我被吓坏了，委屈得哭了。母亲的眼睛也湿润了，她说：那件旗袍不是咱们的，记住，以后不许乱动！我搞不明白，怎么别人家的东西放在我家柜子里？那天晚上，我躺在炕上却迟迟不见母亲进屋，去哪了呢？原来她跑到村头的古柳下暗自哭泣。
日子在我渐渐长高的身影中姗姗而过，我也出落得一如母亲的当年。每天，只要有母亲在，我的天空总是那么晴朗！直到母亲再次咳血时，我的心立刻绷紧了：我开始担心母亲会不会离我而去？我决定不念书了，在家里帮母亲干活。母亲掉泪了：你咋这没出息啊？我哭着说：那你得去看病，得吃药！我不能没有妈！母亲哄我说：傻丫头，我正吃药呢，就快好了。我竟然信以为真，接着上学去了。就在那个中午，母亲第一次当着我的面，打开柜子，平静地拿出那件旗袍摆弄，我就追问：妈，这么漂亮的旗袍是谁的呀？为什么放在咱家？母亲叹息：送这旗袍布料的人已经不在了，这是个留下的念想儿。这是那时最好的软缎料子做的，这种带中腰的旗袍也是妈年轻时最流行的款式，穿起来腰身很好看。现在是新社会了，这料子这旗袍都不时兴了，你长大了也没法穿，喜欢就留着吧…… 母亲说着说着，眼里盈满了泪水，我却更加疑惑。
那年暑假，我看到母亲越来越孱弱的身影，听到她偶尔的咳嗽声，我的心会狠狠地痛起来！其实，在母亲的潜意识里一定早就知道自己已经积劳成疾，力不从心了，只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她心爱的、还未真正成年的女儿，用坚强的意志力支撑着！
农历七月十二那天，天气十分炎热，树上的蝉发出声嘶力竭的鸣叫，太阳火辣辣地烘烤着大地，树木花草都打蔫了，看上去似乎奄奄一息。母亲戴着草帽在门前的菜地里间白菜，我和以往一样蹲在母亲身边看着她干活。一会功夫，我就被热得大汗淋漓，几乎透不过气来。母亲说：别在这晒着了，你去商店买面包，咱们中午吃。当我兴冲冲地走进家门时，却看见父亲正在费力地往炕上抱母亲！我惊呼：爸，我妈咋了？父亲说：我一进门就看到你妈在这躺着，叫她也不吱声，准是中暑了。我一边和父亲把母亲抬到炕上，一边喊：妈，妈，您怎么了！我搂住母亲，亲吻着她惨白的面庞，泪如泉涌：妈，您快醒醒啊…… 母亲终于睁开眼睛看了看我，艰难地抬起手擦擦我脸上的泪水，有气无力地说：小文不怕，妈没事，累了，睡一会就好了……说着又闭上了眼睛。我紧紧搂着母亲狂喊：妈，别睡！觉也不是这样睡的呀！父亲着急地对我说：你快出去叫人！母亲很快就被送进医院。然而正如母亲所言，她那孱弱的身体没有坚持下去，抢救无效！
疲惫的母亲睡去了，那天，是农历七月十二。她走了，带着她一生的梦幻和对女儿不舍的牵挂，无奈地离开了人世！事实证明，母亲并不克夫，也不命硬，而是如同那件旗袍般绵软，只是长久地被艰辛烘烤，使她过早地失去应有的韧性，撕裂了便永逝！
如果说母亲是一本书，我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读就合上了！在母亲离开我快一周年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母亲对我说，有人来接她了，她要走了，要离开这个家了，她搂着我，亲亲我的脸，然后转头而去…… 我在后面哭着追她，哀求她带我一起走，她竟狠心地不予理会！我追着母亲来到一处柳林里，那里出现一个有警卫把守的亭子，并走出来一位威武的军人，他伸出手挽住母亲一起飘走了！我追过去拼命哭喊也无济于事，我又一次从梦中哭醒！当我把这个奇怪的梦讲给老姨听后，老姨惊讶地说：天哪，你居然做这样的梦？！真是奇了怪了，难道……那一刻，我才从老姨口中得知母亲和父亲结婚前的那段惨痛波折！
抚摸着那件旗袍，我重新品读我的母亲，她用全部的善爱，羽化着自己，温润着儿女，一如她诗意的名字——林墨香，也一如她的旗袍，恒久凄美。
快乐桃源（秀）
2012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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