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提到“父亲”这个字眼的时候,原本将头埋在两腿之间的龚某,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人,眼里布满血丝,眼角渗出泪水,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蹦:“我没有爹……”
记者在沈阳市皇姑区看守所见到了因为两次抢劫超市而被刑事拘留的龚某。龚某称,他的作案动机有点特别,其他人可能是因为没钱,而他是想通过这样的行为验证一下自己是否还活在父亲的心里,报复父亲对自己的漠视。最终的结果让他失望,父亲仍旧没来看他,只有在北京打工的母亲赶到沈阳。
面对记者,他说后悔,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母亲。
第一次抢超市
跟父亲在电话里争吵之后
“每个家庭的情况都不一样,你们没生活在我这样的家里,对我当然不了解。”
这是龚某接受记者采访时的开场白。
今年1月23日,龚某来沈阳已四个月左右。
当晚,他和父亲最后一次通话。“我死了也不用你管,你死了我也不会管……”父亲说出这句话。
“你真不管了是不是?”龚某近乎嘶喊着追问父亲,得到的答案是肯定。龚某彻底崩溃了。
“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管不管我。”龚某拿着一把水果刀闯进路边的一家超市,将钱抢走。
第二次抢超市
啤酒瓶砸男店员 水果刀逼女店员
2月5日凌晨,皇姑警方接到报警称,昆山路一家超市被抢。
超市夜班工作人员和店长介绍,龚某曾经两天之内三次光顾这家超市,工作人员也把他当成熟人。
事发当天,龚某走进超市,收银员和服务员虽然留意了,但认为龚某是来买东西的,并没有更多理会。
龚某从货架上拿起一瓶啤酒,男服务员正蹲在收银台附近。龚某走回收银台,举起啤酒瓶,砸在男服务员的头上,又将男服务员的手机拿过来摔在地上。
男服务员挣扎了一下才从地上起身,龚某已经拿出一把20多厘米长的水果刀对着收银员。
收银员先是把收款机里的钱交给龚某,龚某并不罢休,大喊:“别糊弄我,肯定还有整钱,赶紧给我拿……”
收银员又从收款机下面拿出一沓百元整钞,龚某抓起这些钱,离开超市。
店员和店长的描述在监控视频中也得到印证。
在看守所,龚某称,自己抢劫昆山路超市之前并没有准备。进入超市发现里面是两个人,决定用啤酒瓶先将男服务员打倒。
用龚某自己的话说:“你必须得镇住他,用气势镇住他……”
将男服务员打倒之后,龚某拿出水果刀进行抢劫。
在这个过程中,龚某仔细分析了时间,要在1-1.5分钟内结束作案过程,“那肯定没问题”。
龚某说:“其实我有帽子和头套,我都没戴,因为我就想早点被抓住。”
第二天,龚某就在沈河区的一家网吧被抓捕。
自述:父母离异“我谁也没跟着过,我就自己四处飘荡……”
龚某称,自己16岁外出打工,5年没回家,曾经在上海每个月赚5000元,直到他来沈阳,还剩下几千元。
“我不差钱,就算是没钱,我给我妈打电话,我妈也能给我打到卡里。”龚某说,“我就是为了报复我爹,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还管不管我。”龚某称,父母早年离异,母亲在北京打工,父亲在老家又结婚了。龚某离开学校之后四处打工,“我谁也没跟着过,我就自己四处飘荡……”
飘荡5年之后,龚某觉得是时候回家了。但在回家的三天时间里,龚某觉得自己错了。
“每天有一个小时吃饭的时间,就这个时间我不是挨骂的,剩下的时候我爹都在骂我。”一气之下,龚某再次离家,火车开到沈阳的时候,龚某下车了。
龚某说,在沈阳居住的几个月里,他也曾经和父亲联系,但每次都是以争吵开始,以争吵终止,直到最后一次。
龚某说:“我就想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像他说的那样,我死了也不管我。”
对话:报复自己父亲 为什么要伤害别人?
记者:为什么选择这种伤害别人的方式报复自己的父亲?
龚某:我现在挺后悔的,当时头脑一热,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我现在就觉得对不起我妈,我妈在北京给酒店当保洁员,非常辛苦,身体还不好,我对不住她。
记者:想和自己的父亲说点什么吗?
龚某:我没有爹。
记者:你为什么那么恨他?
龚某:在我小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我非常高兴去接电话了。他让我给他说几个数,我说了,可是回来把我打了一顿,为啥呢?就是因为他用这些数买彩票没中,之后又因为类似的事情打我。我记忆当中都是这样的事。